张弛见他似乎已经有些被自己说动,语气缓和,轻声说道;“大人刚刚说的就不错,如今晋室羸弱,天下军阀割据,各怀私心,荆州桓玄隐忍图谋,早有反志,现在更是将势力渗入蜀中;北府军本是江南军事支柱,但现在也与朝廷不和,之前还曾起兵反攻建康;司马道子把持朝政,但却无德无能只知钩心斗角;江南米贼泛滥,天下流民造反,大厦将倾,晋室气数焉能久长?不用多久天下必然大乱,胡人倒时候有机可乘,必然兴兵南下。如果大人为胡人效力,倒时候面对同族相残将何以自处?”
张弛越说,史可安的心中越乱,皱眉问道:“那依你只见?”
张弛笑道:“士族把持大权,可现在天下动荡,草莽之中遍布英雄,你有经国治世之才,何不识英雄于草创之先,择明君于患难之时?”
史可安缓缓点头,问道:“那依先生之见,如今天下谁算是英雄明主?”
终于来到了重点,张弛微微一笑,说道:“如果要我说,还真有英雄明主就在大人眼前。”
他还真够大言不惭,就在对方眼前,那明显是在说他自己。
可惜史可安并没有领会:“先生所说的英雄明主到底是谁?”
张弛笑着解释说道:“这次蜀中北伐的大都督张弛!”
史可安摇头说道:“如果此人带兵北伐,倒是有一腔热血,只可惜必然是蜀中军阀设计让他来拼命,却被渔人得利,最后不过是为别人作嫁衣裳罢了,毫无远虑,这并算不得什么英雄。”
张弛笑道:“大人所说的这些他本人又如何不知?只不过他另有自己的打算。天下不久就要战乱四起,大人觉得到时候何处城池可做安身立命之地?”
史可安之前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,沉思不已。
“江南必定先染战火,建康也不例外,而长江中游被桓玄把持,现在他更是已经将势力渗入蜀中,再往南,滇、黔等是荒蛮之地,无立足根本,如果说等到天下大乱,足可安身立命,进可攻,退可守的万全之地,就是你我脚下这座城池,汉中!”
张弛继续说道:“汉中北有秦岭,南有巴山,四面隔断,易守难攻,这正是这次蜀中兵马大都督北伐的原因。占据汉中,兼得汉中附近数郡,发展内政,蓄势待发,等到了天下大乱的时候,上可出秦岭而取长安,下可过剑门直入成都,如此远虑,大人还会不会说张弛不算英雄?”
这一番话听得史可安豁然明悟,能在乱世中将事态看得如此清楚明白,这种人可不多见,史可安连忙为张弛松绑,鞠躬说道:“先生大才,恕我眼拙,这一番战略,丝毫不亚于昔日三国时诸葛孔明著名的‘隆中对’啊。”
“我们这叫汉中对。”张弛笑道:“现在的张弛,正是草创之先,患难之时,如果大人此时肯献城归降必然深受重用,同是归降,可与大人投靠胡人,不可同日而语。”
史可安到现在也不知道他眼前之人就是张弛,感慨说道:“先生如此大才,也为此人效力,想必此人定非常人,还望先生为我引荐,我甘愿献城。”
大功告成,张弛心中欢喜无比。史可安又问道:“我只是好奇,先生有胆量入汉中,被我擒住,又为何敢言辞激烈?难道先生当真不怕我不听先生之言,恼怒将先生杀掉么?”
张弛笑道:“若我猜的不错,即使我不来劝大人,大人恐怕早有有心归降了吧?”
史可安心中一惊,因为他的确是这样想的;“先生如何知道我心中所想。”
张弛微微一笑,峨眉刚入汉中,就曾对他讲起史可安其人,又将他送入牢房,直接面对史可安,这其中必有根源。
在张弛心中他始终相信,峨眉是断断不会害自己的,那么峨眉又是为什么让自己与史可安有见面的机会?想起当初在阴平城外,峨眉曾说需要找个口舌犀利之人,所以才让张弛同行,如果张弛再猜不出来,那他可就太笨了。
峨眉必然早知这个史可安不愿归降胡人,所以这才设计,让他投到自己麾下。
不过这些张弛却没有说,笑道:“大人如果无意投降,大可将我杀了,又何必一开始要听听我如何劝降,所以说,其实见到大人没说话之前,我此行就已经成功了。”
“先生果然明察秋毫,”史可安又对着张弛深鞠一躬,说道:“我的确本来就不愿投靠胡人,可当初姚硕德请我出任,我推辞不得,否则难免有性命之忧,这才委身求全。我史可安虽然才疏学浅,可也知道我是炎黄子孙,不耻于做民族的千古罪人!的确是早就有心归晋,可却始终没有机会。这一次还要多谢先生,使我得遇明主。”
张弛笑了一笑,重要的事情说完了,他总要了解一下他跑到牢中来的来龙去脉,指着旁边的酒肆老板,问史可安说道:“这人怎么也在这里?我又怎么会到牢中来的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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