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柔福儿好糊涂!那时与如今,时易势移,若俱在胡尘之中,自然互相照拂,若返回行在,却要安稳过活,哪里容得你在宫外,随时可能向别人提及此事?”杨峻提醒道。
柔福花容失色,紧紧揪住杨峻:“九哥不会杀我的,九哥不会杀我的!”
“莫怕莫怕,容我想想办法。”杨峻和声安慰柔福。
次日,李侑家中,高林召集临安城中侠义社人手,杨峻也参加商议。
“杨大人!”
屋内济济一堂,果然龙蛇混杂,美丑俊彦俱有,士农商贾,小贩戏子,哪里是太行英雄模样!只是神态之间,倒还沉静,颇有些正气,不像平日里见过的此类人。
“大哥,此间都是好朋友,平日里将临安城中大小消息,以及富户们捐的抗金钱物,都辗转送往太行,兄弟多得朋友相助,如今却要劳动好朋友帮岳帅了。”高林在杨峻边上道。
一名商贾模样的中年人扬道“高大哥说哪里话,莫说岳相是我大宋朝柱石忠良,便是高大哥在太行山庇护众人亲友,已是莫大的功德,便不是岳相之事,兄弟们也不避水火,只是兄弟们手无缚鸡之力,腰无半尺之剑,如何救得岳相?还请大哥示下。”
杨峻略一踌躇,吩咐大家坐下:“张都统之事,大家伙儿都有所闻,岳帅岂会让张都统率军救他?秦桧以此定张都统之罪,便已经证明岳相无罪,却久系于大理寺,若非手中无证,岂会如此为难?必是要罗织罪名,另造罪证,不杀岳相,不会罢休!”
众人群情激愤,都道秦桧残杀忠良,实在可恨。
“临安城中,莫说是诸位,便再多十倍人手,只要诸门一闭,殿前司军出动,一样逃不出去。便是顶盔贯甲,长枪骏马,临安城又非旷野,跑也跑不动,又能杀得了几人?”杨峻继续吩咐道:“我等要做的,却不是与秦桧厮杀,只须略略发动,在城中张榜,散发函笺,为岳相鸣冤,或可收得奇效!”
众人略微听出点意思,一名小贩模样的人道:“上前年时,临安城中遍贴数十榜,都书‘秦相公是细作’,雄武营到处抓人,却连屁也没抓到一个,如今倒也可用此法,只是未知其效如何。”
杨峻道:“城中雕版的匠人,大家有相熟的没有,若能印出些来,却不比写的快?”
一时间堂上七嘴八舌,各人俱想办法,不消片刻,便将雕版的、买纸的、印刷的、张贴的、散发的,一一定下人来,杨峻方才放心离开。
三日内,临安城中出现数万小笺,有的张贴于通衢大道墙上,有的却是路人回家时,不小心发现衣袋中多了一张。甚至大小瓦子勾栏间,也遍布此类物事,上书:“金贼为相,陷害忠良,千古奇冤,岳门勇将。”
秦桧手拿厚厚一叠,气得摔碎了一方汉玉狮子印。赵构得报,立命中枢出札,调殿前司、雄武营诸军满城收缴。
临安城中,风雨如潮。
杨峻在家中,却高兴不起来,柔福之事已如定时炸弹,就算救岳之事没有发作,只此事也须逃命!杨峻还须预备,否则大祸临头,还不知如何来的。
“秋香,若家中有何变故,须出城躲避,你可要吃苦了!”杨峻在秋香耳边轻轻道。
“老爷,可是为了岳相之事?”秋香倒也不糊涂:“秋香是老爷的人,老爷去哪里,秋香便去哪里!”
杨峻心中一阵温暖,将秋香搂紧。